沉沂

猫与林檎的潘洛斯。

给你鼓掌,我就是喜欢我女儿那么肆意妄为的样子。那红色的小皮靴就是拿来踩人的。     你儿子在我心目中已经在沙发上快接近软体动物一样的neko了,感觉挠下巴的时候没准还会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x

不过这个健忘症感觉真的很有操作余地。

老年米虫:

 @沉沂 儿女互动,以惨收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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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Heater浪费了比平时更久的时间来清醒,斜射的光线黏在他的眼睑上撬开一道缝隙,视线能眺望到的边界还糅杂在橙与粉的调和里。窗帘在预定外的时段被拉开,这对夜间工作者来说是个缩短寿限的操作。

 

他盯着把自己酿成果汁的天际边缘,心里指着那端的方向比了俩根中指,然后重新阖眼。他得让收束的瞳孔远离夕阳的侵害,梦里什么都有,他坚信一分钟以内睡回去的片段还有机会衔接上:醒来的前一秒他没来得及和敢咬耳朵的三花猫举起肉垫里的尖爪正面对正面的干一场,醒来的下一秒冰箱冷藏的布丁合该等着他凯旋而归。

 

然而有叮叮当当的背景音非得把他拖回现实来,Heater眼睁睁看着黑黄白的勾尾巴装了喷气筒似的越飞越远,终于舍得抬起一边的眼皮赏给噪音源头一方光景。

 

这声音熟悉地很,是把某种滑润甜的绝品塞进嘴里时应有的伴奏,但不该出现在他还赖着被窝的时机。

 

算不上清晰的视野中央有个明晃晃的背影,Heater想了一会儿辨出那是属于女孩发量的轮廓,他的手臂尚在跟棉被缠绵,只好将身子折成六十度抻了个变形的懒腰。软和的被褥被他带着一路滚到冰凉的地面上,任Heater像被抽了茧的毛虫一般拱了半天才肯剥开。他爬起来,指尖碰脚尖,完成伸展运动后光脚迈了出去,一步踩上女孩微晃的背脊:

 

“喂,卷毛,”他暗地里多夸了一句对方的毛质上佳,接着握住右拳,束起拇指横过手背,由脖颈的部位从左勾到右,“夺食之仇不共戴天,知道吗。”

 

他的脑子还活在休眠状态,说的话没那么些弯弯绕来过滤,都是由肺腑直接发声。要是多在喉咙里走三圈,他就能明白这个时点还有更值得提到首位的问题——等Heater想通这一层的时候人已经躺在了走廊上,期间和螺丝栓拧住的门来了次亲密接触,险些挫断腰骨。

 

Heater心道这和讲好的不一样,擅入的偷食者跪在地上捧出三倍赔偿的画面被人为剪去了胶卷,同敌人矮了一截的表象一起欺骗他。他懒得回忆力道方面只手能屠象的小姐是用腿还是用手把他掼出了漂亮的弧线,反正颈椎实打实磕在钢筋混水泥的爽利让他的痛觉和脸色一样不好过。

 

原本垂在眼前的刘海倒铺在地上,他保持拿大顶垮了的姿态贴着墙,把不好过的脸色从俩腿之间摆给行凶的人看。追随鲜红皮靴盖过来的阴影总算叫他聚焦的视力回到了正常人以上的水准,叼着银色小勺的少女弯折膝盖,用手心撑住脸颊歪着脑袋:“早啊猫崽,感谢款待,接下来是工作的安排。”

 

Heater拧了拧脖子避开这人戳进眼睛的细软金发,动作里艰难困苦,夹了几声咯噔的脆响:“你哪位??”

 

 

2.

“你肯定不受女孩欢迎。”

 

Hedelm在少年图谋不轨的爪子上轻拍一下,她有控制力度,端的是疼痛却不至于当场嚎出声,用来敲打不学好的野猫正好。长得和猫没有俩分相似的人坐在他对面,摩拳擦掌,誓要把盘子里的胡萝卜沙拉切成四的多次方。郑重地像个士兵,行地却是鬼祟之事,当同桌的队友也弱视,橘红丁块手一伸就要往她的盘里送。

 

“我又不夜盲,凭什么要把这种口感有毒的东西塞进嘴里。”

 

Heater振振有词,挤出一张受害人的面庞。这不知所谓的队友拉开他的窗帘偷食他的宝藏,现在自己还得坐在这儿听对方预言未来的感情生活,你且不算巫师又何必神神叨叨。他对戳成烂泥的胡萝卜快速丧失了兴趣,从椅子上滑下去一截又一截,由Hedelm的角度只看见他被神秘的力量拖拽下去,中途卡了壳,徒留脑袋在长桌的另一端方正地盛在餐盘的高度。

 

乐趣这概念很难常驻,得靠人为发掘享受,理直气壮说胡话的猫到天黑前都是瞎子,Hedelm偏偏喜欢白天把人扯出来看他走几步就扶着电线杆表演你先走一步留我一人感怀独自伤悲。她的同僚是真实的不吃教训,记不住锁门也不清楚东西得换个地方藏好。

 

头一次合作Hedelm把他系在了天花板的顶灯上,因为后者打算用被子实践套麻袋;上一回对方先一步探察时用那把异形枪撬开了所经路线的全部窨井盖,同样不需要补充维生素A的她开心极了,掐着只有身高够格的猫的后颈悬在黑不溜秋的洞口上摇晃,放手便听见噗通一声。

 

她脑内放送完和Heater的二三事,意思意思感慨这猫的记忆跟开闸泄洪一个样,别人是防止溢出,他是水库本身就有填不了的洞,该记不该记的全都一视同仁地冲刷出去,保不准是个感情骗子的优秀人选。

 

“反过来像你这么暴力也不会有市场。”

 

“我有爸爸就好了。”

 

猫扯下衣领,和太阳西沉染成一个色调的眸子觑着她,无声咂巴了几下嘴角。Hedelm认出那是“白痴父控”的口型,她隔着桌底蹬一脚不懂积德的搭档快跪到地上的膝盖,迤迤然起身:时间到了,该走了懒猫。

 

“哦——”Heater拖长音,宛如搭乘了升降机一般缓缓地用脊椎匀速蹭回椅背上,朝Hedelm抛去半个巴掌大的小玩意儿,她双手拢住,打开瞅了瞅是微型呼吸机。同样的东西Hedelm收集了该有一组了,脑子不好的猫习惯了在出发的当口临时抱佛脚,每每都要扔新的给她,换色同模,怕不是想让她凑齐彩虹战队。

 

“我刚刚少说了一点,”笑了笑把呼吸器揣进裤袋,她将手背在身后十指交叉跟上Heater的步伐,蓬软的头发蹦蹦跳跳:“或许还有些销路,你好歹脸能看。”

 

 

3.

寒凉的空气搔痒鼻翼,他盯着瞄准镜,脑子还在刷新,小黑本最新一页上写着干掉所有敌人,他也不想责备十分钟前懒惰的自己。一片飞扬的血珠中央有女孩挥着银亮的指挥棒演奏圆舞曲,节奏是四三拍,每一个踩点都有具无头的尸体盛开在黑红的花蕊里。

 

这人谁?

 

Heater的手指在扳机上摩挲了半天,左手小指的钝痛在侵扰试图集中的注意力,他的印象里是有这么一人,腿部屈出修长的曲线跃到他的面前,横腿一扫便让他单膝着了地。那人在他身后将反手背过去的左臂抱在怀里,姣好的脸蛋上有弹痕擦过的痕迹,仿佛颜色没调配好的浑浊滴胶落在陶瓷烧成的外壁边缘,随即笑盈盈的开口——

 

说了什么来着?

 

他的小指第二节有不自然的弯曲,像手法粗劣的嫁接没长好的错位。坑着脑袋看了它半晌Heater终于把瞄准镜的视点偏移,让女孩离开被狙击的范围。他把枪托和枪管重新折成一条直线扛到肩上,站直的刹那犹如久蹲的僵直与麻意无法支撑全身的重量一般往后方倾倒,接着右脚往后退了一步。

 

不似表现的虚软,由小腿瞬间发力的一步结结实实踏在漆皮鞋的脚尖上,同时双手托住枪管的部位猛地向上提拉,闷哼从后脑勺的方位传来。Heater不算满意,潜行者的反应很快,用飞速的后仰让下巴代脸部承受了直接的创伤,这一击的成效不如预想中的重挫。

 

他丢弃枪具,依旧保持着即将倒下去的姿势转动肘拐儿扯住了对方腰侧的衣襟,手感糙中带着弹性,大抵是定制的紧身衣,可惜这年头终于没人相信一身笔挺的西装加墨镜能在夜里占到多大便宜。他的腰部贴着来人的小腹,固在鞋尖上的脚跟再次使力,拾起双腿在半空划过四分之三的弧度,中途没忘了松手保全胳膊肘。

 

男人挥舞着拳头旋身打算玩一次平行的大摆锤,然而来不及了,Heater早在脚踏实地的瞬息猫下腰去,靴筒里掏出的战术刀刃尖朝上直接捅进了对方的下体。迎着断断续续的惨叫Heater目露悲哀望着男人在空中花园的地面上打着滚蹂躏草木,研究员汇报经费时倦怠的脸色他都想象得到,再说这刀挺顺手的。但插都插进去了,他总不能也不想从同一个地方拔出来回收。

 

另一边舞台谢幕的少女沿着楼层间尚处于架设状态的檩条踩过来,系着磁盘的绳带绕在轻晃的手指尖飞成一道圆盘的残像。Heater瞄了眼她来时制造的红色独木桥,终归没把一声轻佻的口哨吹出声响。

 

他的脑袋空空如也,疲于思考自己在哪儿,只能顶着幅任务圆满的脸木桩似的扎在原地,等待女孩领一条回院里的路。

 

 

4.

Hedelm对于逗猫这事儿不厌其烦,尤其是父亲外出她闲着的时候。纵使她撸的这一只既没有趁手的长毛也没有柔软的耳朵尾巴,可以说失了猫的一切魅力点,还是走在大街上可能被人喊打的性子,但不妨碍她逗猫。

 

别人吸猫求的是心绪和平,她吸猫图的是不得安宁。

 

让为猫的一方不得安定。

 

现在的父亲有这么几句被她奉为至理名言,其中有条指点了撸猫的一二:观之欲炸而不能炸,不亦说乎。皆言动物有趋利避害的本能,而Heater的本能和系统绑定,架不住被动的磁盘清理。Hedelm瞧准这一点,打着教他何为铭记的旗号,不用换花样也能折腾出例外的反应,日常其乐无穷。

 

她轻手轻脚推开房门,Heater照旧胳膊拧成标准的九十度把脑袋埋在臂弯处,侧躺的上半身没得到被窝该有的包容,下半身如同准备好匍匐前进的训练生般规矩地趴着,以大腿为分界点半截在里半截在外。

 

Hedelm嗤地掩住嘴,掏出终端把这人松懈的模样存进档,给亲切的建了个文件夹,起名叫喵生百态。她这厢手速利索,抻过界的鲜艳指甲在电子屏幕上咔哒作响,懒洋洋的咪呜便飘在房间里,鼻音带了些不满。她合起机盖,调头寻到冷柜的位置,没管床上柔韧性极佳睡相极差的人形面条,Heater在难睡着和难叫醒这俩领域都是出了名的,否则也不至于次次都逮不着卡着时点作弄猫的她。

 

冰柜上一团黑黝黝的物体蠕动了半天,差不多是脑袋的部位缓缓升起五公分,身形从整团化为整条,又静默了几秒后倏地嵌上两枚滴溜圆的金黄铃铛。冷厉的视线由高处睥睨她,演绎的默剧标题名为吾辈是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

 

“Fiancée?”

 

Hedelm冲它招呼,随即熟门熟路地从侧面的壁橱掏出沙丁鱼罐头的储备,过程中猫儿目光氤氲,看仇敌的情绪变成了守望情人。等Hedelm把鱼肉刮干净叠到猫盘里,它到底支起了身躯,在冰柜顶端追着尾巴徘徊几圈,继而算准了女孩、猫盘、冰柜三点成线的一霎,前脚爪突然一拍柜面,下一刻吨位十足的躯体就以Hedelm的脑袋为踏板抵达了沙丁鱼天国的所在地。

 

这猫继承了主人养不熟和不讲理的风格,小口舔舐食料的同时不忘咕噜几声,傲慢地好似连方才的踩一脚都觉着是自己在屈尊。

 

“你的份我会在Heater身上讨回来的……”

 

Hedelm 拍拍脸颊,念叨着Fiancée听不懂的威胁掀开冷藏室的柜门,佯装出的愤愤被意料外的事件打断循环。往常只垛了一瓶布丁的地方今天改了倍数,两瓶乳白的玻璃器皿底部压了张便签。她将凉飕飕的纸条抽出来抖开展平:

 

“你,只能吃一个。”

 

最后俩个字描摹了不止一遍,笔画清晰力透纸背,Hedelm能想见Heater蹲在矮桌前写这番话时的咬牙切齿,可即便濒临抓狂他也没想过动用更简单的法子。

 

——逻辑有问题的猫,这辈子都治不好。

 

Hedelm一手捞一个布丁瓶跪坐在茶几旁边,床铺的对面,吃到半路的Fiancée踱着猫步自她大腿的周围蹭了复数来回。她撬开其中之一,用勺子剜出一口嫌少的圆锥体放瓶盖上撑场面,决定这次晚点儿再拉窗帘,毕竟要消化的分量和以前不同。

 

“俩个归我,多一勺算是进步的奖赏。”

 

 

-End-


转载自:米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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